我的主場秀 | 黃秋生 & Crisel Consunji

分享:

我的主場秀 | 黃秋生 & Crisel Consunji

2019/10/07 11:38:19文/

一線戲劇老生與青春夢幻新秀聯手,以年度電影《淪落人》製造華麗的逆襲,將觀眾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黃秋生和菲國女演員Crisel Consunji。PRESTIGE將帶您一探兩位對手戲演員的故事。

影帝黃秋生一派輕鬆地現身PRESTIGE封面拍攝現場,在一切準備就緒時,他的注意力卻被多到無法忽視的各種收藏品帶走。這就是「正統的香港」,在鄉村角落的商店冰箱裡塞滿各式各樣的鋁罐飲品,以及懸掛著曾經大紅大紫的電影明星海報。這些物品被當成是復古婚禮攝影、時尚大片拍攝的道具,就連黃秋生的封面拍攝也找來這些瓶瓶罐罐帶領觀眾來到另一個時空。「我很確定自己見過這些『道具』好幾次,還一度以為是家裡的擺設。」57歲的影帝黃秋生微笑說著,「你知道,這有點像是在回顧我的個人影史。」

「這是真的,我想了許多有關過去的事。」黃秋生與我們分享,他最近花很多時間在回首過去和思考人生。坊間充滿有關他的最新力作《淪落人》的討論群組,香港電影金像獎「新晉導演」陳小娟在今年3月的香港國際影視展漫談黃秋生飾演的要角,就像一場及時雨,澆醒了香港觀眾沉睡的記憶,讓大家再度看見黃秋生天賦異稟的精湛演技。

事實上,過去從沒有一位香港演員可以詮釋這麼多角色,還拍過超過200部電影、得過4次香港金像獎最佳男主角。黃秋生飾演的角色範圍極大,可以從患有精神疾患的系列殺人魔(伊波拉病毒,1996年)、社運人士(千言萬語,2000年)演到黑社會份子(復仇,2009年),如果要用一個詞形容黃秋生的電影作品,那應該會是「神秘」,有待黃秋生親自說明他接戲的原則。

今天專訪的女主角就坐在黃秋生旁邊,這個小氣、坐輪椅的男子和他的看護相互依存,而飾演看護的正是菲國新演員Crisel Consunji。兩位演員時而合體拍攝、時而分開拍,而拍攝期間兩人展現出的默契和愜意正是從去年合作電影《淪落人》前置、拍片、上映、宣傳期一直到香港電影金像獎典禮上培養出來的,典禮頒發最佳男主角獎給黃秋生、最佳新人獎給Consunji,導演陳小娟也得到新晉導演獎,電影《淪落人》可說是當晚的最大贏家。

「老實說,我從沒想過能夠重回鎂光燈焦點。」黃秋生說,在他等待回歸大銀幕的過程中,他真的不敢有多餘期待,「前幾年的我,等不太到多少工作機會,而這個處境已經持續了好一段時間。然而,當我閱讀劇本時,我發現自己就是很喜歡劇情,於是我主動提出不收取任何酬勞。原本還以為這只是個小規模的電影,因此不做他想。但現在你看,《淪落人》大紅大紫了呢。」

自從《淪落人》4月上映以來,完全跌破眾人的眼鏡,當時拍片的預算少之又少,卻替投資者賺進好幾百萬港幣的營收,在這之前,國外熱門院線電影嚴重打擊香港電影產業,而這部片卻為香港本土電影帶來振奮人心的輝煌成果。將時光倒轉到5月,黃秋生、Consunji和導演陳小娟一行人來到義大利烏迪內省參加遠東國際影展,當時的他們並不確定國際觀眾是否買單,結果卻在離開時抱走了影展最大獎。

因著超群的表現,黃秋生獲頒傑出成就金桑獎,接著便興奮地在社群媒體貼文,表示他在烏迪內的獲獎經歷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無庸置疑地是,這是我得過最棒的獎項,完全出乎意料之外。」黃秋生認為,「我努力了這麼久,終於在這一刻的掌聲與佩服的讚賞中,了解到一個事實,多年來的努力終於被肯定,真的讓我感動萬分。」香港媒體指出,2019年絕對是黃秋生祭出華麗的逆襲最關鍵的一年,但如果他不願意參與電影宣傳,而是躲在某個地方,那這一切都是白搭。隨著他配合宣傳現身在電視台和電影院,支持黃秋生的聲浪越來越高,而這一切媒介也帶給他一個嶄新的起點。

2014年,黃秋生因著參與「佔中」抗議活動而被中國政府冷凍,媒體開始不再報導他的最新力作,而這正是讓他聲勢一落千丈的關鍵原因。「我其實被蒙在鼓裡,」黃秋生對此解釋,「你知道我從來就不曾公開表達任何立場,從來沒有。也就是說,我其實一直都在前進,如你所知,就是過好自己的人生。」

1985年,那時才20出頭的黃秋生,在鄰里的大力支持下,演出一部由陳安琪執導的電影《花街時代》,正式開啟他的電影生涯,在那段奮鬥的輕狂歲月中,黃秋生也不忘向社區鄰里的好朋友們獻上感恩之情。黃秋生從小在灣仔區長大,和媽媽相依為命,因為英國籍的爸爸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母子倆。黃秋生在成名前依循內心的聲音到香港演藝學院進修,之後才到TVB電視台成立的戲劇工作坊磨亮演技,而這也是香港演員常見的必經之路。那些年,黃秋生分別在吳宇森執導的電影《辣手神探》(1992)和周潤發、梁朝偉同台飆演技,之後憑著經典電影《無間道》(2002)贏得台灣電影金馬獎最佳男配角,香港觀眾在此刻早已深深記住黃秋生。

2018年5月,黃秋生在臉書上發佈一則尋找父親的貼文,後來則是透過英國媒體BBC的牽線,重新和家人團聚。即使父親早已過世,但是黃秋生卻意外發現自己原來有兩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在他的尋根之旅有著落時,觀眾的心弦也悄悄為黃秋生的一舉一動所牽引。「我最近真的發生超多事的,」黃秋生有感而發,「我找到了從未見過的家人,享受到未曾體驗過的家庭關係,對我來說,這是人生新的章節,而我繼續翻到下一頁。」

Crisel Consunji的故事就跟電影演得如出一轍,「我很難相信這一切真的發生了,而且來得這麼快。」女主角與PRESTIGE分享。好萊塢就是一個讓美夢成真的基地,演員可以從默默無名晉身為閃耀之星。以1937年的經典電影《星夢淚痕》(A Star is Born)為例,珍妮.蓋諾(Janet Gaynor)便是飾演從無名小卒瞬間成為家喻戶曉的明星。這部片翻拍過三次,分為茱蒂.嘉蘭(Judy Garland)版、芭芭拉.史翠珊(Barbra Streisand)版以及近期翻拍的女神卡卡版本,女神卡卡也因此達到演藝生涯的新高峰。

這些電影講述的都是奇想。但是,真正將Consunji從迪士尼世界的舞台劇演員身分轉換到寫實電影女主角,並且詮釋手法足以讓香港人心服口服,正是因為這名34歲的菲國女演員懂得定位自己、也知道如何在爆紅後回應一切的紛紜雜沓。

Consunji在電影《淪落人》裡飾演一名家傭,並在照顧癱瘓雇主黃秋生的過程中,產生一段微妙的主僕情感。就在她拿下香港金像獎最佳新演員獎、獲得最佳女演員提名之前,Consunji並不是在演藝圈討生活的。這些年來,她和老公在香港開了一家教育中心,作為彼此的經濟重心。但沒多久Consunji就發現,她在臉書上發現,「有個在菲律賓群組釋出的港片試鏡機會,有個朋友鼓勵我參加,『我覺得女主角非妳莫屬』。」Consunji說著,「這是我第9次收到試鏡通知,於是我想,『管他的,去看看就對了。』」

Consunji用自身的演技天分拿下這個角色,原本對於一切還充滿不確定性,但當她看到劇本時,Consunji了解到這個角色的重要程度,有助消彌香港和全世界對外傭的誤解,同時也讓大家看見家傭和照護員在現代社會扮演的角色。真的找不出拒接這部戲的理由。

「我在和陳小娟導演談話後,發現她真的想要製作以中立角度敘事的電影,卻相當具有渲染效益,」Consunji說,「我在電影裡飾演的菲傭,並不是著眼在無力掌握自己的人生這塊,激勵我接下這部電影的是自我答辯的對話:如果是其他人拿到這個角色但無法詮釋好怎麼辦?這條故事線會如何展開?電影開拍後,會是誰負責指導演員演繹出最恰如其分的情感?在我讀完劇本後,我發現自己一定要參與其中,就算沒拿到角色也要。」

事實上,Consunji自小便參加菲律馬卡蒂的劇團(Manila’s Repertory Philippines theatre)培養出個人的敘事風格。也就是說,她一開始演的是舞台劇,不是電影。「那些日子裡,其實也沒有多少巡迴演出的機會。」Consunji說,「當時的科技、交通和溝通模式不像現在這麼零距離。在以前,如果你在劇場工作,人們就會給妳貼標籤,而當時也沒有太多獨立電影。我的家人總是告訴我,演戲絕對不能當飯吃或是人生規劃的一部份,因為根本不會有出線的機會。」

Consunji在23歲那年搬到香港並得到迪士尼的演出機會,在3年內,她參與的劇碼包含《歌舞青春》巡演。在迪士尼的工作內容包含演出、唱歌、主演和支援。導演期待演員能夠立刻補位並對演戲有十足的熱情。沒錯,正是「熱情」這個關鍵要素,在Consunji決定接受新挑戰後,帶領Consunji邁向人生的下個章節。然而,當她談到兒童教育,又能看到她目光如炬地談論塑造年幼生命品格帶給她的使命感。

「身為藝術家,妳的每個呼吸和生活態度都希望能為世界帶來更多同理心與盼望,這也是我投入教學領域的初衷,」Consunji說,「教學讓世界變得更美好,在我們的教育中心裡,每天都是嶄新且特別的一天。在香港創業大不易,有好幾晚都夜不成眠,令人興奮地是,我找到了兩全其美的方法,可以同時參與兒童教育,也能回到演員這一行。這個全新的體驗真的讓我大開眼界,同時也希望能不愧對個人的價值觀。現在,我站在這裡,帶著一顆好學的心,期待探索更多美好。」

因著封面拍攝和Consunji相處了一段時間,離開時,妳會發現即使她在人生首部電影就獲得熱烈掌聲和關注,她仍舊是她自己,沒有因此改變。在PRESTIGE拍攝中場休息時間,Consunji聊到在義大利參加完遠東國際影展後回香港時,有個學生的媽媽興奮地衝向她。「她跟我說,『妳一定很為自己驕傲!』」Consunji說,「因為我才剛從影展回來,我原本以為她指的是《淪落人》獲獎。但是,她講的卻是新學校的開幕,她根本不知道義大利的影展,更在乎的是真實生活的點滴。所以妳知道,無論如何我都會很好,我的教學面相讓我持續與現實生活接軌。」

文章提供 / Prestige品雜誌

相關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