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嚴格封城防疫措施已擴大到周邊城市。台商聚集的蘇州市12日清晨宣布,由於近期連續出現多例新冠確診個案,轄下太倉市、昆山市、相城區、姑蘇區、蘇州工業園區所有居民開始進行核酸檢驗。換言之,這些區域暫時封城,所有工商活動停止。 由於上海疫情持續升溫,封城措施也沒有放鬆的跡象,美國國務院12日下令,駐上海領事館的非緊急政府雇員及所有家屬撤離;美國國務院的旅遊警示也點出,礙於中國地方政府「隨機執行地方法律及新冠相關限制措施」,呼籲要前往中國的美國公民事先要慎重考慮。 上海周邊的蘇州疫情並不嚴重,11日新増29名確診,但其中6人來自上海,因此,隨著上海疫情升溫,蘇州收緊防疫措施。 由於蘇州是台商中大型科技廠最聚集的地區,上海封城措施對台商的衝擊也最大。 一家在昆山生產連接器的上市電子廠負責人透露,上海3月28日封城後,工廠廠長原本和市政府達成協議,實施廠區「封閉管理」,工人食宿都在廠裡,以維持正常生產,但昆山市政府隨後宣布,4月2日至6日實施「封閉管理」(其實就是封城),而且立即將工廠車間貼上封條,禁止開工,讓台商措手不及。 昆山封城期限4月6日早就過去了,不但沒解封,現在就連蘇州其他地區都封城,特別是蘇州工業園區,許多大型台商電子廠就在裡面,12日的「全員篩檢」其實就是封城,不讓園區內的人員進出,現在也不知何時能完成檢測,何時能解除封鎖。 上海及周邊城市封城對台商的衝擊有多大? 根據金管會證期局11日向立委提供的數字,已知上海、昆山已有161家台商上市櫃公司停工,但皆已研擬因應方案,例如排程製造改變、或是委託其他協力廠商處理,目前沒有一家公司重訊說有重大影響。 但立委李貴敏質疑,上市櫃公司皆只揭露停工訊息,要是台商沒有老實交代對公司營運及生產的影響,若事後又發現有損失,金管會是否有實質性地調查,還是就任由各企業公告。 金管會主委黃天牧則是回覆,影響如何各上市櫃公司會自己判斷,只要符合揭露條件都要公布,若重訊揭露不實,屆時會請台灣證交所處分。可見長三角台商因為封城而受到的衝擊並未完整揭露。 另據中國美國商會4月1日公布的廠商調查,由於上海近期爆發疫情,82%的美國製造商稱,由於缺少員工和無法獲得原料供應,導致生產減緩或下降;54%的企業在疫情爆發後調降今年的營收預測。 這也許比較接近實情!
4月6日,清明連假剛結束,台北某上市公司總裁就忙著處理上海封城造成的問題:昆山工廠節前與市政府溝通,實施廠內自主管理,讓員工食宿都在廠裡,以維持正常生產,市府原本同意,但後來又不准,而且立刻派人到車間貼封條,等同勒令停工,市政府也沒有預告解封的時間。 近年來,隨著中國投資環境惡化(稅費優惠不再、缺工、缺電、缺地、環保查緝加強),再加上中美貿易戰、疫情造成封港停工,很多大陸台商開始將生產線外移到東協。但是大陸出現的投資困境現在也開始在東協顯現,因此,更多大陸台商外移東協的同時,卻仍保留大陸的生產基地,然後利用東協的地利之便,從大陸進行調度,也就是大家所說的「中國+N」模式。 在東協國家中,緬甸有著靠近中國、有出海港、人力充足、天然資源豐富等優勢,原來被大陸台商視為「處女地」,但在軍政府重新掌權後,所有的投資只能中斷,在這種情況下,唯一不靠海的寮國就成為台商眼中「東協最後的處女地」。 電力充沛、電價便宜是寮國最吸引外資的地方。由於境內有湄公河的豐富水量,寮國的電不但自用充足,還可以賣給其他國家。 寮國雖是東協最貧困的國家,2020年人均GDP只有2630美元,但用電普及率在2016年已達88%,遠高於緬甸的57%與柬埔寨的50%。這將是寮國經濟發展的最大憑藉。 寮國人口不多,2021年人口不過750多萬人,但65歲以上老年人比重不過5.5%,15到64歲的勞動人口比重達到65%,年輕人多、勞動力充足,也是吸引外商投資的另一個優勢。 雖然身處內陸,但寮國的聯外交通暢通,東西向有橫跨中南半島的「東西經濟走廊」(EWEC),由聯合國開發的東西經濟走廊全長1450公里,由越南峴港,經寮國的沙灣拿吉向西穿越泰國,直達緬甸毛淡棉港;亞洲到歐美的海運若經過該走廊,能省下10天或3000海里的航程,因此被稱為「黃金走廊」。 沙灣那吉的工業園區(SavanPark)占地面積234公頃,因為有東西經濟走廊的交通優勢,已經有包括豐田汽車在內的70多家外商入駐,這些企業來自加拿大、荷蘭、法國、日本、韓國、馬來西亞、泰國及香港等地;園區內企業除了享有租稅優惠外,也可由管委會出面與政府打交道,解決複雜的行政手續。 寮國目前尚無南北高速公路,但全長1000多公里、北起雲南昆南、南接首都永珍的中老(寮)鐵路去年12月初開始營運,今後,貨物從昆明發往永珍的時間由3天減至30個小時。在當地投資的外商也可以利用這條鐵路從中國調貨。 除了工業,農業更是寮國的經濟命脈,全國9成人口務農,但耕作方式粗曠、很少使用化肥及農藥,因此產量不高,但台商卻看到寮國發展有機農業的機會。 位於寮國南部的波羅芬高原海拔1000至1350公尺,面積相當於2/3個台灣,年均溫在攝氏20度至25度之間,降雨雖多,但因海拔高,氣候涼爽,法國人很早就在當地種咖啡,但主要是商業豆,價格不高;後來,多位台灣到當地種植精品咖啡,甚至賣到法國,或是回銷台灣。 一位經營連鎖有機食品的台商在波羅芬高原試種的精品咖啡豆杯測評分已經達到83分;這位台商原本打算在當地買地,綜合經營有機農業、醫療、休閒觀光、農技學校,但因疫情爆發而暫停。 不過,到寮國投資也不是完全沒煩惱,例如當地工人工資低、勞力也充足,但企圖心卻不及大陸人;有台商曾經送一批寮國勞工到昆山廠受訓,但回國後,工作績效還是只有大陸工人的七、八成。 還有,寮國的大學生實際程度也只有大陸的高中生程度;此外,當地中文翻譯待遇是一般白領的三倍,還找不到人,也造成外商溝通上的困擾。 已經在寮國投資的台商表示,不只寮國,就連東協都無法完全取代中國大陸,在寮國就連產品的包材都必須從中國進口,其他就可想而知,因此,東協只能作為中國生產線的補充或是後備產線,要完全撤出中國,根本不可行。
以前,美國主導TPP,蔡政府說:「要吃萊豬,美國才會讓台灣加入」;後來,日本主導CPTPP,蔡政府又說:「要吃核食,日本才會讓台灣加入」;但RCEP對台灣貿易的影響是CPTPP的三倍,蔡政府卻什麼也不說,因為中國已經加入,台灣想加入,至少得跟中國協商,而蔡政府卻不想談。 25日,在一場有關全球供應鏈重組的演講中,前經濟部長尹啟銘指出,由於中美對抗,WTO的自由貿易進度已經受阻,取而代之的是大型區域自由貿易協定,其中最重要的就CPTPP和RCEP,對於台灣來說,RCEP重要性更勝於CPTPP。 2021年RCEP成員國占台灣出口額的56%、進口額的61%,而CPTPP成員國只占台灣出口額的21%、進口額的28%。換言之,RCEP對台灣貿易的重要性幾乎是CPTPP的3倍。 如果再把RCEP成員國加上CPTPP成員國,對台灣出口的占比是58%、進口占比是62。換言之,兩個自貿協定成員國高度重疊,只要加入RCEP,有沒有加入CPTPP,根本無關緊要,但蔡政府卻是本末倒置,開放美國萊豬、日本核食,擠破頭要進CPTPP,卻絕口不提RCEP。 當台商面對美中對抗、供應鏈重組的生死關頭,蔡政府的態度卻成為台商應變的攔路虎。 蔡政府一天到晚「抗中保台」,但台灣對大陸的貿易依賴卻越來越重,2010年馬政府時代,台灣對大陸出口占總出口的比重是41.8%,2020年蔡政府時代占比卻提高到43.9%;台灣從大陸進口占總進口比重2010年是15%,2020年也提高到22.6%。 隨著台灣貿易越來越依賴大陸,台商在大陸卻進入轉型期,挑戰越來越大。首先,台商投資對大陸的重要性已經降低。台商占大陸實際利用外資比重已經從2002至2006年的平均5.4%,降至2017至2018年的平均1.2%。 其次,台商投資大陸仍以製造業為主,沒有趕上大陸服務業發展的快速列車。2020年核准台商對大陸投資製造業仍占57%,相形之下,2018年製造業占大陸外商直接投資已降至31%;而且,2012年起大陸服務業的GDP占比已超過製造業。 第三,大陸已經逐步建立起本土供應鏈。影響所及,外資占大陸出口比重已由2009年的56%,降至2020年的36%。以出口為主的台商製造業在大陸前景可想而知。 當出口不順,台商想轉攻大陸內銷市場時,三大重點產業,半導體、5G和電動車,台商也很難吃得到。尹啟銘指出,台商在半導體和5G最有機會與大陸產業合作,但在美中對抗及台灣政府的政策限制下,恐怕難有大收穫;至於電動車,並不是台商強項,未來更難有實質收穫。 對於台商未來在大陸的轉型,身業兩岸企業家峰會祕書長的尹啟銘建議,可以從人口紅利轉向人才紅利,十多年前,大陸4個人出國留學,只有1個人會回大陸發展,前年則是1個人出國,就有1個人回國,海歸人才就是台商轉型可以運用的資源。 其次,大陸已經由生產基地變成創新基地,大陸前十大「獨角獸企業」(新創公司)都是「商業模式」創新公司,這跟美國的新創公司有很大的不同;台商可以嘗試在大陸進行商業模式創新。
在大陸經商,有個廣泛流傳的經驗之談:「有關係,就沒關係;沒關係,就有關係。」最近幾位返台過年的台商聚會,大家談起大陸禁運台灣鳳梨、釋迦等農產品,過去兩岸關係好,即使有介殼蟲問題,但大陸海關眼睛一閉,就過關了,現在兩岸關係不好,介殼蟲要按規矩辦,就過不了關。 這還是兩岸「大」關係下的新常態,對於在大陸經商的台商,人與人之間的「小」關係就格外重要了。 多位到大陸設廠的台商分享「有關係,就沒關係」的經驗。 海關是大陸貿易的重點單位,事涉巨大商業利益,舉例說,進口某種原料,若產品能歸類為「廢料」,則進口關稅就極低,這要與海關的「稅務」組打交道;貨櫃進口後,即使是外貿A級企業,也要查驗,但查驗耗時,影響進貨速度,如果要在貨櫃中夾帶非申報物品,更要與海關的「查驗」組打交道。 某位大陸商人以原料廢品的名目進口貨櫃,但在其中夾帶回收黃金,如果被海關抓到,不但要罰巨款,嚴重還要負起走私刑責;為此,他刻意用心與海關「查驗」組建立私交。 當時,某地的海關查驗組有正副兩名組長,加上三組查驗人員(每組三人),共十一人;這位陸商第一次請查驗組成員到海鮮店吃飯,一進門,組長就看上剛進貨的蘇眉魚,一問價錢5千元人民幣,當時大陸一個處長的月薪還不到1千元,但陸商還是忍痛花錢買下。 後來,隨著大家關係逐漸深厚,這名陸商還租下一間套房,專供海關主管喝酒、唱歌後帶小姐去「休息」。 由於關係做得好,以後,這名陸商進口的貨櫃基本都是免驗放行,其中巨大的利差,讓他賺到第一桶金,並從此在大陸商場步步高升。 人說「英雄不嫌出身低」,當年還是工廠邊的派出所所長,後來做到副省級城市的公安局長、省委常委;原來開車帶著外商到開發區參訪的小科員,後來做到主管經貿財政的省委常委;正是這些老交情,讓掌握在手的商人生意更加順風順水,積累了幾代都用不完的財富。 自從習近平開始打貪後,原來經常和商人往來的大陸官員都不敢再出來應酬、吃飯、唱歌了;很多官員的心態就是「保持現狀」,保住過去貪汙所得,不要出事,然後順利退休,下半輩子享福。 在這種情況下,聰明的生意人還是可以做官員的關係。例如,省委常委到地方視察,到了午餐時間,按照「八項規定」是不可以接受視察單位宴請,但下級官員總不能讓上司自掏腰包吃飯吧。 這時候,陪同領導視察的商人就要自覺地「請客吃飯」,也就是幾百元的家常便飯,不需要過去動輒上萬元的大魚大肉,但卻可以皆大歡喜,何樂而不為? 反觀,現在台灣輸陸農產品被禁,如果政府有心幫助農民,大可以找熟悉大陸海關運作的商人,從中輸通,而不是上綱上線,大搞政治宣傳。